唐欣愤怒地拍桌,气势凌人：“你有意见？有意见憋着！”
苏海佯装害怕：“大人饶命,小的再也敢了.”
黎星飞被逗得噗呲一笑,明媚得不像话：“桃子本来是不想去的,都怪我生拉硬拽.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去也不打紧的.”
聪明的女人会在恰当的时机说适当的话,显然,这个艳若桃花的女人,这次做得不够机灵.
唐欣是谁,再有脸面不过的女汉子,哪里肯接受这么蹩脚的台阶.她怒目而视苏海,却对身边的黎星飞说道：“飞飞,我去,一是因为咱们事先都说好了的.二来,我也想唐冶唐治情操,免得日后被人看低.”
“桃子.”黎星飞暗中拉了拉的衣角,一时间无所适从.她方才那番话,并没有什么恶意.看来还是沉淀得不够,言多则失了.
向来做惯和事佬的孙宗赶紧笑着打团场：“小唐,你们下午看的音乐会是什么性质的啊？”
这就是成熟男人与小丫头片子在处事之间的区别.如果孙宗在此时劝唐欣别去,会伤了姑娘家骄傲的自西半球.相反,顺着话题聊下去,然后再在适时的时候岔开,就会让人好受得多.
“管弦乐,好像叫,牧神的午后.”果然,唐欣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牧神的午后？那不是德西彪的作品吗？”孙宗有点不太确定.
唐欣老实地摇了摇头,她哪里知道这些.这回黎星飞倒是很聪明,适时地出声说道：“对,就是德西彪的作品,孙哥对管弦乐有涉猎？”
孙宗默了一会儿,实话实说道：“不懂.我不过是个下里巴人,哪里懂西方管弦乐那么高雅的东西.”
中国民众大多都处于温饱及以上的水平,能够有机会接触管弦乐的群众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之所以能能章口道出牧神的午后的出处,不过是因为最近一直在翻看拔舌安的卷宗,第二名死者章文月所在的管弦乐团所要上演的正是这个曲目.当然,这些他就没有必要对黎星飞全盘托出了.
“据说在古希腊的神话中,半人半兽的牧神是创造力,音乐,诗歌与爱的象征.飞飞,是不是这样？”唐欣眨巴着眼睛,看向黎星飞.
黎星飞笑着点头：“没错.”
一行人说说笑笑到了校门口,在校门口分了手.离音乐会开场还有一段时间,唐欣在黎星飞的提议之下回宿舍养精蓄锐.而苏海和孙宗,则再度光临了第一师范的档案室.
两人在档案室里呆了将近两个钟头,依旧毫无头绪.正打算在下一刻起身离开之时,却有了意外的发现.原来,三个看似没有关联的死者,居然有一个被忽视的共通点,她们都修习过西方音乐史这门课程.
“章文月是的音乐系专业,西方音乐史对他来说,是必修而非选修.”苏海点燃一根烟,直接忽视了墙上的禁烟标识.
向来以己律人的孙宗压根没想要去阻止,这来之不易的突破口让他兴奋得心脏狂跳：“是这样,是这样的,怎么我们之前一直没有发现呢.”
“细节往往容易被忽视,不然天才无处不在.”苏海的中指和食指夹着烟,眼睛微微眯起.他向来是擅长从细微之处入手,将事情看透吃透.然而他引以为傲的资本,才在拔舌案这档子事上现栽了跟头.看来还是太过个浮躁,在先入为主的意识里吃了瘪.
“胖子,看看当年任教的讲师叫什么？说不定他才是问题的核心所在.”苏海自嘲的笑了笑,视线低垂.
“好.”孙宗点对,快速地翻动档案.他看到了侦破悬案的希望,行动间自然干净利落.
“当时西方音乐史的讲师叫陈岩朝,现在依旧在职.”孙宗在档案上连连扫了好几遍,在确认无误后,笃定地对苏海说.
苏海站起身来,意思不言而喻,他们是时候去拜访一下这位任教时间将近三十载的音乐教授了.
孙宗那台服役了十来个年头的老桑塔纳停在逸夫楼边上的教师停车位上,也不等空放了三四个小时,被烤得跟个封闭的蒸笼一样的车凉快下来,就急匆匆的开了过来.
等到孙宗脚踩刹车,把车窗摇下来,扯着嗓子对还在档案室里享受空调带来的凉爽的犊子,吼一句“老苏,上车”的时候,苏海兜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者是唐欣.
苏海看着手机屏幕上唐欣跳动的名字好几秒,扯出一个坏出水的笑,打算打趣这个强撑着去听所谓的高雅音乐的小丫头片子几句子,唐欣火急火燎地声间已经隔着电波传进了他的耳朵.
“苏海.”唐欣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察地颤意,“演出后台出了人命,乐队的指挥方雅芙死了.”
苏海的脸色倏然一变.
从车窗里探出一个大胖脑袋的孙宗,一见苏海神情有异,就知道事情有变了.他刚通报贺文亦有突破性的进展,贺文亦也应承他在局长叶铭生面前周旋,为他们争取更富裕的时间.
这会却来了这么一差,让他那不得不第二次拨出的汇报电话,如何言语了.
好在贺文亦在接到电话后,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果断地命令两人赶往案发现场.
有什么办法呢？他该怒不可扼的大发雷霆吗？不,他不能.将所有的重荷都强压在那个毛头小子身上,已是有悖本心.再去苛责的话,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学校礼堂乱成一锅粥,前来听音乐会的学生们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当中.孙宗以最短的时间疏散惊恐的学生.
苏海在礼堂后台的更衣室里见到了死者方雅芙.与何文英,章文月,陈禾文案件情况一模一样.同样的密室,同样不翼而飞的舌头,同样凸出的瞳仁,显然,凶手亦为同一只恶灵！
方雅芙,拔舌案的第四名死者,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暴毙于狭小阴暗的更衣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