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四

  他的声音虽还稚嫩,但于无声处听惊雷,那些官兵立刻向草丛中张望,只见三具同伴的尸体,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从尸体上走过,握着一柄寒光夺魄的小剑,气势惊天!


  两个官兵悄然隐藏在刘秀身后,可是他们的刀还没有出鞘就已倒下。


  “这个小孩会妖术,用箭射死他!”有人这样嚎叫。弓开满月,箭似毒蛇,数十只箭锋对准了刘秀小小的心口。


  刘秀不知如何抵挡正要退后,忽然一只大手从背后拍在他的肩头,那只手上的温暖与力量立时填满了他的胸膛,他脚下的大地仿佛正在升成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他回过头,看到那个戴斗笠的乞丐。


  “别怕。”乞丐说,声音浑厚而低沉,充满了磁性。


  放!


  一排密如飞蝗的雕翎,倾泄如雨!


  戴斗笠的乞丐,只一挥手,密集如鱼的雕翎瞬息不见,但惨叫却此起彼伏。


  刘秀瞠目结舌,飞箭不知如何反倒射向了官兵,每只雕翎都刺透了铁甲,穿进官兵的肩胛,马队一时大乱。官兵恐惧无比,纷纷向后逃窜。


  刘秀只觉得乞丐的这一手功夫玄妙无方,似乎比吕凤儿还略胜一筹,就拉着乞丐的手说:“大侠,请你救救我的两个姐姐,她们正被坏人欺负。”


  “好。”乞丐说。他将刘秀举过头顶,骑在自己的肩头,大步流星走上前来。官兵纷纷闪避,不敢交锋。


  两名武将本以为两个小女子手到擒来,却发现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十分扎手,她们剑法精奇,与自己不相上下。


  阴玉萍一剑刺来,飞天虎正急于取胜,突地将大刀一丢,扯下披风一抖,披风中飞出两道金光闪烁的虎爪,这是他在深山中练就的一对暗器,十分邪恶百发百中。


  一阵腥风扑面,阴玉萍急放出莲花飞剑敌住他的虎爪。那边闹海蛟忽然将大枪一插,也想用法取胜,忽然身后的官兵如潮水分开,走进一个长须飘飘头戴斗笠的乞丐,乞丐的头上还骑着那个十一二岁俊眉朗目的小孩。


  “什么人?”闹海蛟大枪一颤,抓过一个官兵问。


  “不知道,很多兄弟都死在他的手上。”这个官兵脸色恐惧地说。“没用的东西。”闹海蛟一脚将这个官兵踢飞出去,拖着大枪也不理会红绡,径直走到斗笠客面前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斗笠客道:“不必。”


  闹海蛟将大枪一颤,碗口粗细的大枪,在他手中如发丝般绵软,枪缨如血:“我枪下不死无名之辈。”


  斗笠客淡淡地道:“东海银枪舍飞龙是你什么人?”


  闹海蛟眉目张扬地道;“是我师伯。”


  斗笠客道:“那你是三手夜叉的门下。”


  “不错。”


  斗笠客道:“舍飞龙已死在我的剑下。”


  闹海蛟脸色大变,仿佛如恶魂附体,颤声说:“你,你,你是——”


  大枪突暴射出一团冰盘,而身形快似旋风,向后飞纵一掠三丈。“快,快撤。”他嘶声喊道,然后如一只被射中的乌鸦,徒然摔下来,大枪当啷一声撒手,一腔鲜血从胸腔射出,喷了飞天虎一脸,没有人看清闹海蛟是如何尸首分家的,而那颗人头正滚到飞天虎的脚边。


  飞天虎向后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子。他收回飞爪,抹抹脸上的血痕,一脸的血红,无人看清他惨白惊惧的脸色。


  斗笠客道:“不想死的,就快滚!”


  飞天虎咬了咬牙,一对虎爪如急风闪电,恰如斑斓猛虎一般扑向斗笠客。


  斗笠客伸出一只拳头,两只飞爪就如轻盈的蝴蝶一般落在他的拳上。飞天虎的那双虎爪之上有裂石开碑的力量。斗笠客道:“你这一对虎爪至少有二十年功夫,我毁了它,你便二十年不能再害人。”说罢,五指一收一放,虎爪在他的指尖柔软如沙纷纷碎裂,无数的铁屑顺着他的指尖簌簌而落。


  飞天虎浑身颤抖地问:“你究竟是谁?”


  斗笠客道:“我的名字,你不配知道,我不杀你,给我滚!”


  飞天虎再不敢多言,一声吆喝,仓皇逃去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大队官兵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斗笠客默默地走到阴玉萍面前,将刘秀放在马背上。阴玉萍见他步履如山,举手投足有如天神,自出师门,第一次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得呆呆发楞,恍然抱拳道:“请问大侠高姓大名,小女子没齿不忘。”


  斗笠客平平道:“山野村夫无名无姓。”


  阴玉萍忽觉此人真是狂傲无比,极难相处,脸色发红,桃腮如茵,一时间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倒是刘秀说道:“乞丐伯伯,你同我们一起走,好吗?”


  斗笠客呵呵笑道:“我还有要事,不能与你们同行。”


  刘秀惋惜地道:“乞丐伯伯,我们还能再见吗?”


  斗笠客道:“你叫什么名字,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机智胆色?”


  “我叫刘秀,字文叔。”


  “刘文叔。”斗笠客道,“它日有缘,自会相见。”


  刘秀也拿出一幅潇洒气概地说:“那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斗笠客大步如放,向南而去,只走了两步,身影忽然消失在茫茫的旷野。


  阴玉萍与红绡也不敢停留,策马北上,一路上小心谨慎,白天赶路,夜晚住宿。


  她们并不住店,只在山脚河畔宿营,斗笠客在她们的心里,总像是一个没有答案的谜团,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他是谁?那么的令人匪夷所思。直到进入燕山山脉,这才放马缓行。


  燕山风光自与江南的秀美不同,山势不高,却山色青丽,奇险峰幽。阴玉萍打听出无花谷遥遥在望,不足百里,快马加鞭直到夕阳残红,霞光扑满,这才在一片大泽前宿营。


  这片大泽,水天相连,茫茫无际,波光粼粼。刘秀知道前面即将到无花谷,那时就会与阴红二人分别,心中忧喜参半,闷闷不乐。


  红绡燃起一团篝火,阴玉萍顺手打了两只野鸭,三个人就围坐在篝火前饱餐一顿野味。夜色渐浓,才各自睡去。


  刘秀爬进帐篷,看见哥哥长睡不醒的模样,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恍惚中走进梦境。


  午夜时分,皓月衔空,银波浩淼,湖水深深,仿佛将他的梦幻轻拥入怀。


  刘秀正在熟睡,忽然一人轻搡着他的肩头。刘秀睁眼一看,是一个白面如玉蓝袍玉带的老者,他满目慈祥地说:“神主,请随我来。”


  刘秀吃惊地问:“你是谁?”


  “我是您的仆役。”


  “我的仆役?”


  “是啊。”蓝袍老者说:“我在此守候了八百年,神主难道忘记了那个梦境么?”


  刘秀说:“是呀,它一直跟着我。”


  蓝袍老者说:“我知道你的梦境,非但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请神主跟我来。”


  蓝袍老者如同一阵清风,飘飘飞起。


  刘秀只觉得这个老头倍感亲切,无法言喻。


  “玉萍姐姐,红绡姐姐。”刘秀大呼着她们的名字。很想叫醒她们,但夜色阑珊,星光如织,她们的睡梦正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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