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八

  窗外浮香,鲜花如海,那一位纤纤素影已登轿而去,轻轻地拖起一道柔美的烟尘。


  素瑶小姐那一队人走出花田,在花田外扎了漂亮的营帐,而那三怪,仿佛很不被小姐喜欢,远远的在密林边上扎了三座黑色品字形的大帐,十分醒目,邪气盘结。


  阴红二人走进院内,正要给竹帘后的昙花上人施礼,表明身份。刘秀却挡住她们说:“两位姐姐不必多礼。”他忽然去拉着张老汉的一双大手,扑地跪倒,“你才是昙花上人,竹帘里面的不是,对不对?”


  张老汉一捻花白的胡须,突然张口说道:“好孩子,你怎么知道?”


  刘秀笑嘻嘻地说:“我闻到你的身上有一股很浓烈的药味,我还借机趴在竹帘下偷看了一眼,我发现竹帘后面只是一尊木头雕像,这个屋子里并没有别人,也不能藏人,却有昙花上人老在讲话,除了我们,只有你没有开口说过话,那昙花上人,不是你还会是谁呀。”


  昙花上人呵呵大笑,“好个聪明的小文叔,不错,我就是昙花上人。”


  阴玉萍与红绡又惊又喜上前见礼,一直以为昙花上人是个仙风道骨般的人物,没有想到却是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乡下村夫。


  “免了罢,我早已接到你师傅的飞花传书,已经知道你们是谁啦。”昙花上人神色肃穆地道,“你们知道素瑶小姐是谁?”


  “是谁?”几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昙花上人郑重其事地道:“她就是当今大新皇帝的掌上明珠,芸香公主王素瑶!”


  红绡啊了一声,“早知道她是公主,我们为何不出手将她劫为人质,王莽现在正纠集十万大兵围剿我奎山,要是用她做人质,何愁王莽的十万大军不退呢。”


  昙花上人道:“我也有你的想法,只是谈何容易,那边城三怪已是江湖第一流的剑客,此次身肩重任,你若是抢了他的公主,他必会殊死一搏,敌我之间本来就力量悬殊,我们若动起手来,只怕在边城三怪手中就讨不到便宜,更何况那一队弯刀长弓的侍女,以寡敌众,胜算无几。”


  “那我们就这样放弃么。”红绡说。


  昙花上人道:“此事要从长计议,所以我先稳住芸香公主,让她在此小驻数月,只等你师傅那边的消息。”


  刘秀突然大叫了一声,“上人,我哥哥他怎么了!”


  众人大吃一惊,躺在藤椅上的刘演,此刻面黄如纸,有五道黑色的细丝在他的太阳穴上弥漫。他的毒性,仿佛更重了一层。


  昙花上人耸然动容,撬开刘演紧闭的牙关,发现那些花蕊已经融化成几滴绛紫的唾液,缓缓从刘演的嘴角流出,上人眉头一皱道,“原先的毒我已经给他解了,可是却有人在他的身上下了另一种毒!”


  “是什么毒,谁下的?”刘秀忧心如焚地问。


  昙花上人冷笑道:“这个人显然是冲着我来,想要试我昙花上人是否浪得虚名。”


  昙花上人翻开刘演的衣领,发现有一道粗如小儿手臂的一条黑印,仿佛正潜伏在刘演古铜色的肌肉中,正向他的心口爬去,再看刘演的左手心有一团黑影,黑影蠕动八条细线般的触角,右手心亦有黑影蠕动,形如弯月。昙花上人脱下刘演的鞋袜,左右脚心各有一团黑影,如棉絮一般蠕动。看罢,上人唏嘘一声道:“这是西域奇毒,五虫追心蛊!”


  “是金光禅师?”红绡说。


  “不错,正是他。”昙花上人道,”你们可曾与他交手?”


  “没有。”


  刘秀说:“我看见他朝我阴险地一笑。”


  “这就是了,想不到这厮竟然用毒到了隔空取物的境界,可以将五种毒虫在无形之中打入人体血肉,杀人于无形!”昙花上人道。


  “那又是哪五虫?”阴玉萍问。


  昙花上人道:“五种毒虫,即是青蛇,蜈蚣,蟾蜍,蜘蛛,蝎子,将这五种毒物养成气候,喂以自身的精血,每到月缺之夜,就以自身的元神演练毒物,再将这五种毒物的丹毒融会进他的丹田,一面能增进功力,又可以施毒伤敌,是西域一种非常流行的密宗毒功。”


  刘秀悲切地说:‘“那我哥哥还有没有救?”


  昙花上人道:“这些毒物刚刚在他四肢内潜伏,若要等月缺子夜,金光禅师用丹毒攻心,那就是没有救了,现在救你哥哥并不难。”昙花上人用手在刘演背后一拍一提,刘演就轻如无物地被他提在掌心。


  昙花上人左掌提人,右手五指箕张,指尖处伸出五支三寸金针,身行疾转,运掌如风,五支金针尽刺在刘演的咽喉,掌心,脚心。


  昙花上人边刺边说:“我以金针震脉法,先将他体内的毒物拔出,你等小心守侯,一等毒物被驱除出体外,切毋放虎归山。”言毕左掌将刘演呼地抛起,右掌仿如剥茧抽丝,五只金针忽然柔如金丝将刘演团团缠绕,刘演被金丝牵引,悬浮在空中,仿佛一只跳跃翻转的提线木偶,而金丝的另一端牢牢地掌控在昙花上人的指尖。


  此刻,茅舍里严阵以待,剑气森严。阴玉萍执剑守左面,红绡横剑守右侧,刘秀则拔出碎玉小剑,独立在门前。


  昙花上人左手运指如飞,以弹指神通的绝技,隔空拨动金丝,指力穿透空气,留下一道道透明的梨花般的小涡。五根金丝在指力的贯穿下,飞快地钻进刘演的身体。


  嗤的一声,刘演上身的衣物暴裂,片片尽碎,有如蝶舞。露出刘演古铜色的坚实肌肉,金线在刘演的血脉中游动,一条条血管青筋勃起,那样子恐怖异常。随着金线的刺探与震动,那五条黑影似乎拼命地向刘演的血脉深处隐匿。


  一根金丝忽然停止震颤。昙花上人翕然一笑说:“注意了,抓到一个。”他右手如刀,一切而过,金丝绷断,断弦如箭,穿出刘演左掌手心,一只毒物被金线箭光射出体外。


  阴玉萍剑光一闪,一只斑斓五色的蜘蛛穿在她的剑尖,黑色的蛛血在剑刃上独自蜿蜒。


  昙花上人道:“还有两个。”脚尖似刃,如风轮踢出,两根金丝齐断。


  金光一闪,刘演双脚的脚心突然飞出两道黑影,阴红二人剑光急闪,一人剑刃上穿着一只百足蜈蚣,一人剑刃上穿着一只红眼蟾蜍。


  还未等二人喘息,昙花上人右手大指一挑,绷断刘演右手那一根金丝,紧接着上人左手一挥,金光划过,一只黑色毒蝎被一只金针直贯在门楣上,兀自在垂死挣扎。


  最后只有缠在刘演脖子上的那条黑丝不曾去除,而且映在皮肤上的黑影越发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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