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四个死者(3)

  陶棠愤怒地拍桌,气势凌人:“你有意见?有意见憋着!”


  吴象佯装害怕:“大人饶命,小的再也敢了。”


  阮星澜被逗得噗呲一笑,明媚得不像话:“桃子本来是不想去的,都怪我生拉硬拽。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去也不打紧的。”


  聪明的女人会在恰当的时机说适当的话,显然,这个艳若桃花的女人,这次做得不够机灵。


  陶棠是谁,再有脸面不过的女汉子,哪里肯接受这么蹩脚的台阶。她怒目而视吴象,却对身边的阮星澜说道:“澜澜,我去,一是因为咱们事先都说好了的。二来,我也想陶冶陶治情操,免得日后被人看低。”


  “桃子。”阮星澜暗中拉了拉的衣角,一时间无所适从。她方才那番话,并没有什么恶意。看来还是沉淀得不够,言多则失了。


  向来做惯和事佬的孙衡赶紧笑着打团场:“小陶,你们下午看的音乐会是什么性质的啊?”


  这就是成熟男人与小丫头片子在处事之间的区别。如果孙衡在此时劝陶棠别去,会伤了姑娘家骄傲的自西半球。相反,顺着话题聊下去,然后再在适时的时候岔开,就会让人好受得多。


  “管弦乐,好像叫,牧神的午后。”果然,陶棠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牧神的午后?那不是德西彪的作品吗?”孙衡有点不太确定。


  陶棠老实地摇了摇头,她哪里知道这些。这回阮星澜倒是很聪明,适时地出声说道:“对,就是德西彪的作品,孙哥对管弦乐有涉猎?”


  孙衡默了一会儿,实话实说道:“不懂。我不过是个下里巴人,哪里懂西方管弦乐那么高雅的东西。”


  中国民众大多都处于温饱及以上的水平,能够有机会接触管弦乐的群众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之所以能能张口道出牧神的午后的出处,不过是因为最近一直在翻看拔舌安的卷宗,第二名死者李桂荷所在的管弦乐团所要上演的正是这个曲目。当然,这些他就没有必要对阮星澜全盘托出了。


  “据说在古希腊的神话中,半人半兽的牧神是创造力、音乐、诗歌与性爱的象征。澜澜,是不是这样?”陶棠眨巴着眼睛,看向阮星澜。


  阮星澜笑着点头:“没错,还有传闻说,对这部管弦乐作品过分狂热的人,都有同性恋倾向。”


  “同性恋倾向?”陶棠一脸惊喜,她是个标准的腐女。


  阮星澜又是笑着点头:“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邀请你一起去听的啊,你忘了吗?”


  “没忘没忘,哪能忘呢?”陶棠急忙否定,抱着身边静若清莲,灿若桃花的阮星澜,连吻了三五下,简直羡煞了旁人。


  “澜澜,不知道我们今天下午能遇到几对同性情侣,想想都养眼得很哩!”陶棠兴奋得忘乎所以。


  一侧,自知失言,沉默了半晌的吴象,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小声嘀咕道:“God,现在的小姑娘家家真是变态……”


  没想到陶棠的耳朵却很尖,她双目一瞪,眼色凌厉:“吴象,你刚才说什么?老娘没听不清楚,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我说,不不不,不是我说,是李银河教授说,异性恋不见得就比同性恋正常多少。性别不同怎能相爱,你说是吧,小桃子。”吴象哪里敢再得罪这个活祖宗,只得很识相的认怂。再说,他堂堂一个七尺男人,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耍嘴皮子,没劲。


  孙衡蓦地感到一阵恶寒。


  一行人在校门口分了手。离音乐会开场还有一段时间,陶棠在阮星澜的提议之下回宿舍养精蓄锐。而吴象和孙衡,则再度光临了第一师范的档案室。


  两人在档案室里呆了将近两个钟头,依旧毫无头绪。正打算在下一刻起身离开之时,却有了意外的发现。原来,三个看似没有关联的死者,居然有一个被忽视的共通点,她们都修习过西方音乐史这门课程。


  “李桂荷是的音乐系专业,西方音乐史对他来说,是必修而非选修。”吴象点燃一根烟,直接忽视了墙上的禁烟标识。


  向来以己律人的孙衡压根没想要去阻止,这来之不易的突破口让他兴奋得心脏狂跳:“是这样,是这样的,怎么我们之前一直没有发现呢。”


  “细节往往容易被忽视,不然天才无处不在。”吴象的中指和食指夹着烟,眼睛微微眯起。他向来是擅长从细微之处入手,将事情看透吃透。然而他引以为傲的资本,才在拔舌案这档子事上现栽了跟头。看来还是太过个浮躁,在先入为主的意识里吃了瘪。


  “胖子,看看当年任教的讲师叫什么?说不定他才是问题的核心所在。”吴象自嘲的笑了笑,视线低垂。


  “好。”孙衡点对,快速地翻动档案。他看到了侦破悬案的希望,行动间自然干净利落。


  “当时西方音乐史的讲师叫李援朝,现在依旧在职。”孙衡在档案上连连扫了好几遍,在确认无误后,笃定地对吴象说。


  吴象站起身来,意思不言而喻,他们是时候去拜访一下这位任教时间将近三十载的音乐教授了。


  孙衡那台服役了十来个年头的老桑塔纳停在逸夫楼边上的教师停车位上,离档案室不过不足一公里的距离。吴象支使了人民公仆孙警官去驱车接驾,一是,他懒得走了;二是,下午两三点来钟的太阳太过于热情,他有点消受不起。


  孙衡的动作倒是快,也不等空放了三四个小时,被烤得跟个封闭的蒸笼一样的老伙计凉快下来,就急匆匆的开了过来。等到孙衡脚踩刹车,把车窗摇下来,扯着嗓子对还在档案室里享受空调带来的凉爽的犊子,吼一句“老吴,上车”的时候,吴象兜里的手机响了。


  来电者是陶棠。


  吴象看着手机屏幕上陶棠跳动的名字好几秒,扯出一个坏出水的笑,打算打趣这个强撑着去听所谓的高雅音乐的小丫头片子几句子,陶棠火急火燎地声间已经隔着电波传进了他的耳朵。


  “吴象。”陶棠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察地颤意,“演出后台出了人命,乐队的指挥沈雅芙死了。”


  吴象的脸色倏然一变。


  从车窗里探出一个大胖脑袋的孙衡,一见吴象神情有异,就知道事情有变了。他刚通报刘劲松有突破性的进展,刘劲松也应承他在局长谭宗明面前周旋,为他们争取更富裕的时间。这会却来了这么一差,让他那不得不第二次拨出的汇报电话,如何言语了。


  好在刘劲松在接到电话后,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果断地命令两人赶往案发现场。并告诉孙衡,自己会在第一时间组织出警。


  有什么办法呢?他该怒不可扼的大发雷霆吗?不,他不能。将所有的重荷都强压在那个入警不过五六个年头的毛头小子身上,已是有悖本心。再去苛责的话,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学校礼堂乱成一锅粥,前来听音乐会的学生们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当中。凭借孙衡多年从警的职业素养,并在在场老师及学校安保部门的协助下,以最短的时间疏散惊恐的学生。


  吴象在礼堂后台的更衣室里见到了死者沈雅芙。与唐凤芝、李桂荷、郑月华案件情况一模一样。同样的密室,同样不翼而飞的舌头,同样凸出的瞳仁,显然,凶手亦为同一只鬼!


  沈雅芙,拔舌案的第四名死者,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暴毙于狭小阴暗的更衣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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