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拘魂令(3)

  “我原以为他是带着杀意来的,所以让你早做准备,这样一旦动起手来,便可抢占先机。可没想到,他虽携杀意却没有动杀心。”吴象没打算隐瞒,老老实实地说道:“于是,我的未雨绸缪,反倒变成了激怒他的导火索。”


  “你的意思是,原来咱们是可以有惊无险的把这劫给度了的?”


  “没错,是因为我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才让小桃子遭了殃。”


  “操。”孙衡低声咒骂。得,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原来症结在这里。


  “操不操的以后再说,现在,我们来解决一下摆在眼前的问题。”吴象眯起眼。


  孙衡登时不做它想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吴象身上。吴象点燃最后一支金桥烟,狠呷一口,目光沉静下来,变成不见底的幽深。


  “通灵人请不到鬼,那便是魂体有变。而魂体生变归根结底不过两种原因,一,去往阴间。二,被刚才那尊煞星给拘了。”


  “听那煞星话里话外的意思,和他手里那把拔舌钳,凶手必然是他无疑了。”孙衡十分肯定。


  吴象点头:“没错,那么问题又来了。”


  孙衡疑惑地:“什么问题。”


  吴象思索一会儿,缓缓说道:“第一,男鬼为什么说死者当罚?第二,男鬼语气平缓,


  全然不像一般怨鬼那样歇斯底里,他口口声声地说不伤无辜,给人的感觉像个执法者而非是复仇者?第三,男鬼手中有拔舌地狱鬼差才有的拔舌钳,就好象警察配枪一样,这东西是断不可能落入怨鬼手上的,为什么他会有?第四,男鬼说的恩人是谁?拔舌钳是不是这个所谓的恩人给他的?第五,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到,他对小桃子发起攻势时,左手五指都是老茧,这是否和他生前职业有关?”


  吴象指出的五个疑问,如同一挺高速扫射的重型机枪,打得原来大脑运转速度不如他的孙衡晕头转向。


  孙衡琢磨了半天,总结道:“概括而言不过两条,一、死者的过往;二、男鬼的来历。”


  “问题是,我们如何得知它们。”吴象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男鬼的出现,虽然使拔舌案看上去更加扑朔迷离,而归根结底总结起来,也不过是以上两条。信息,致命点还是信息,他们手里的信息太过于匮乏,以至于大部分时间都在四处碰壁,无法找到症结所在。而如何才能得到有效的信息,这才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悬而未决的难题。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要认怂?”自打接手拔舌案以来,孙衡的智商便长期不在线。这会,平日里不着四六的吴象,倒成了主心骨一般的存在。


  吴象的眼波流转处尽是冷酷。“适时的认怂那叫权宜之计,但是,当对方在你家门口叫嚣,你在当看不到的话,那就叫没种了。”


  孙衡知道这厮是拿定主意了,索性不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果然,吴象沉声说:“寻常鬼怪,却手持正品法器,其中必有蹊跷。在冥界,法器丢失如同你们警察弄毛了配枪,都不是什么小事。我很久没有下过阴了,看来,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孙衡皱起眉:“现在去?”


  吴象点点头:“宜早不宜迟。”


  “不等陶棠醒来吗?”孙衡瞥了一眼卧室那张紧闭的门。


  “不等了。”吴象赶紧摇头。等那妮子醒来,不知又要耗费多少时间,再说,他最怕不过是女人关怀的嘴。


  主意已定,便是行动。


  吴象从房间拿出一只纸马、黑白双纸鞋,穿上纸鞋,纸马踏在足下,焚香三柱,请祖师爷庇护,又取出一块乌黑令牌,朱红勾就“拘魂”两个大字。


  走阴人一脉,之所以人丁稀少,除开体质所限特殊外,大部分人走阴单纯依靠特殊体质,走阴实际上危险万分,迷魂小鬼、拦路鬼差、幽冥恶犬哪一个都是死劫,而走阴人体质所致,很多人都是幼时就不自觉的走阴,因而很多天生能够走阴的稀里糊涂的就夭亡了,即便通过也会大大折损阳寿,是故走阴一脉稀少异常。


  能常年走阴,闯出名堂的,除了天生体质、通晓走阴禁忌法门以外,最重要的就是要跟阴间搭上关系。而拘魂令就是搭上关系的印信,有拘魂令在手,行走黄泉路上,不会再有邪祟妨碍,手持拘魂令,可以算得半个鬼差,横死之人、迷路鬼魂如果被持令者遇到,即由其带往阴间,也就积攒了功德阳寿,走阴不仅不会折损阳寿,还能为来世积攒福报。


  照理说,怀揣拘魂令的吴象,应当在孙衡前来求助的伊始,便持令走阴,把这扑朔迷离的拔舌案查个通透。而不是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碰壁,为了找到有用的线索而焦头烂额。能走捷径,谁原意绕远道呢?他之所以会在万不得已之时才使出杀手锏,不过是因为与人有过无故不得走阴的口头之约。看来今日,他要做那毁诺的小人了。


  想到这,吴象笑了出来:“胖子,帮我把柜子里的酒都装在墙上挂着的柳木葫芦里。”


  孙衡巡视四周,在墙上看到了葫芦,又在柜子里找到了酒。葫芦不过巴掌大小,最平常的样式,从皮相来看,应该是个上了年头的老物件。酒倒是不少,目测得有个三五斤。而令孙衡瞠目结舌的是,巴掌大小的葫芦居然把这三五斤的老酒装了个实打实,还尚有盈余。孙衡砸舌:这柳木葫芦莫非是个宝贝。


  是不是宝贝以吴象的性格而言,绝对是要卖关子的。所以孙衡索性不问,免得白费口舌。一伸手,把葫芦递了出去。吴象接过,低头往腰间系。


  孙衡想了想,忍不住叮嘱道:“老吴,你平日里馋酒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这回过阴,兹事体大,你切莫贪杯啊。”


  吴象抬起头,以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孙衡。孙衡一愣,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挠挠头,以嘿嘿傻笑来掩饰尴尬。这也不能怪他无知,他哪能知道,在阴间行走办事,也是要讲人情世故的。


  一切准备就绪,吴象沉声吩咐:“胖子,第一,为我护法,别让邪祟坏事;第二,我不在的这段期间,小桃子的安危由你负责。”


  孙衡眼神一凛,拍了拍胸脯:“放心。”


  足以交付后背的是兄弟,兄弟之间无须废话。吴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神唱颂法诀:“阴中之阳,是为真阳,阳中之阴,是为太阴,阴阳归静,自通大道,无形无相,阴阳随行。”


  语音甫落,便见他魂魄离体,魂体骑着乌黑大马,足踏阴阳二气,腰系着拘魂令牌和一壶酒,手指一根红线牵引魂体和肉体,双腿催动胯下黑马,向远奔去,速度之,其疾如风,少顷之间,只余一条红线向西无限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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