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拘魂令(2)

  吴象努力保持与鬼对视,鬼眼之中所包含的内容难以解读,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道类似于解释一的,冷峻警告。


  “你们要找的人,只是遭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如此而已。其实我本可以不理你们,今日来只想你们不要再继续追查,我虽谨遵恩人教诲,不伤无辜之人,但你们如果逼人太甚,我也不介意清理一下。”


  惩罚?恩人的教诲?话音甫落,吴象还来不及解读关键字眼的意思,那尊煞星意凭空消失。若非这满室风卷去残的狼藉作证,仿似他从来没有来过。


  陶棠这回受的惊吓不轻,对垒的时候,还可以凭借着傲气强撑着,一旦松懈下来,便原形毕露了。再怎么强悍,到底也只是一个姑娘。


  吴象让孙衡搀着她去卧室那张并不怎么干净的床上休息,自己则闷不吭声地走进厨房,找水壶,烧开水,仿佛无事人一般。


  要不怎么说他是一个真正的演技派。陶棠跟了他十二个年头,他早就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子一样看待。当他看到,那个终日把自己当作男人一般的姑娘漂亮的脸蛋上没有血色,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凝滞几乎茫然时,心是真疼。


  而他去在十数分钟之前,拿她的性命做了一场豪赌。现在想来,真是心惊胆颤。


  吴象把水烧好,晾到微热,倒入杯中,又在杯子里面搁了一小勺食盐,才这端起送到卧室。陶棠刚刚发了一身虚汗,身体正处于的脱水状态,淡盐水对此时的她而言,是最好的东西。


  坐在床边的孙衡壮得像堵墙,吴象一走进来,他便闷不吭声地离开。吴象扭头看着那张轻轻关上的门,哑然失笑。嗐,这死胖子。


  陶棠没能睡踏实,水泼似的发汗,脸色白得如一张被光打透的窗户纸,缩在被子里只那么小小的一团。此刻的她,就好像一只被人剥去盔甲的螃蟹,拢共不过的二三两肉,没什么盛气凌人的气势。


  吴象伸出手往她的额头上摸了摸,确认没有什么大碍后,又耐心地哄着睡梦中仍惊魂未定的孱弱姑娘喝了大半杯淡盐水。


  大瓦数的白炽灯在头顶晃荡,让吴象的视线有短暂的盲区。他闭上眼睛,耳里尽里陶棠凌散的梦呓。他想,她不该是个通灵人。


  可谁他妈又该是呢?命运莫可奈何。


  孙衡没有离开,他就站在卧室门外,背靠着墙壁,眼神凝滞地看着满地狼藉,直到吴象出来。


  吴象一趋身便瞧着脸上肌肉不受控制抽动的孙衡,俩人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吴象垂下眼,径自从口袋里摸出烟,给自己来上一根。


  顺势也递了一根给孙衡:“来根烟吧。”


  孙衡面无表情地看着夹在吴象指骨间的细长香烟,眼神突然变得愤怒,他猛地一把揪住吴象的衣襟,黯哑的声音里带着血气:“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动手?你知不知道,陶棠差一点就死了!”


  “动手?”吴象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挑高声调反问。


  孙衡哑然无语,只得发狠般地把后槽牙咬得嘎嘣作响。


  “真要动手的话,凭什么赢?靠你,靠我?陶棠是死是活,全在那杂碎的一念之间。而你我实力又如此不济,真激怒了他,才是陶棠的催命符。”吴象的声音平静到古井无波,他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


  孙衡手上的劲道一下子便卸了七八分。


  他哪里会不晓得个中道理。刚刚要真跟那煞量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刚刚那样失态,不过是心口横着一根刺。他想拔,却拔不出来,无能为力,这才逮着吴角撒气。而吴象古井无波的一番话,正是打醒他的一记耳光。


  孙衡登时蔫了,别过头,瓮声瓮气地道歉:“对不住了,兄弟。”


  吴象嗤笑一声,没说话,径直往沙发的方向走去。身后的孙衡愣了一愣,把那根被打飞的,蔫了吧唧的金桥烟捡起来,别在耳后根,这才恬着脸跟了上去。


  吴象把自己四仰八叉地摔在沙发里,闭上眼抽那根早就该点上的神仙烟。孙衡捡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坐在他的身侧。两个大老爷们闷不吭声地抽着烟,这会说话,便是矫情。


  直到一根烟见底,吴象啐出咬得扁平湿润的烟头,突然说道:“老孙,爱情这码子事,你不跟她讲,她又怎么会知道呢。”


  孙衡猛然一愣,而后失笑,摇摇头,不说话。


  吴象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但是挺瞧不起的他这怂样。男子汉大大丈夫,顶天立地。爱便爱了,畏畏缩缩不像话。自卑吗?因为一夕之间悚然改的皮相?可是再精致的皮囊,也敌不过岁月这把杀猪刀。呵,吴象琢磨不透,虽然他打心眼里,不想那个被自己视作亲妹子一般的姑娘被眼前这条挺怂的牲口糟蹋了,可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为那爱情观别扭的兄弟捏一把汗。


  时间在沉默里被无限抽长,气氛有点尴尬。


  吴象当然不能纵容这种尴尬的存在,他眯着眼睛,巡视着满地玻璃碴子,抄着略微带着烟气的声音,漫不经给地问:“我说胖子,这房子的修葺费也归你们管,对吧?”


  孙衡一愣,而后咬牙切齿:“孙子,你别得寸进尺。”


  “怎么能说是得寸进尺呢?你看看我这房子,为了帮助人民公安,国家公器,几乎遭受到了毁灭性的破坏,政府难道会让我一个升斗小民承担这样子的损失吗?不应该吧?”吴象刻意将国家公器等字眼咬得格外的重。


  “不应该。”孙衡欲哭无泪。谁让他起先犯了浑,站不住理呢?他几乎可以预见,队长刘劲松日后在看到办案经费后的雷霆怒火。


  “就是对了。”吴象按着孙衡的肩膀,笑得十分奸猾。


  有些人就是比常人要去调节情绪,调动氛围。吴象就是个中高手,打小练就的本事,功底深不可测。


  两人闹了一通,孙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出声问道:“我说老吴,他手上那把钳子是拔舌钳?”


  吴象点头:“没错,正经的鬼差法器。要真干起来,此刻的黄泉路上,怕是多了三道冤魂了。”


  孙衡一头雾水:“既然你早知道咱们毫无招架之力,为什么还要示意我画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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